連日來的幾個清晨都是大霧迷漫,這樣的天氣不適合晨練。
天色漸明時,拉開厚重的窗簾,窗外依然氤氳著濃重的霧氣,已看不清所有的景物,只有這霧氣仍在虛無的縹緲著,蔓延著,遮蔽了一切的一切。突然就想起朋友最近時常放在嘴邊的一句話:頹廢,是因為看不到努力的方向……那么,他的人生是否也遇到了這樣一場迷離的霧而導致看不到前進的方向了呢?難道僅僅因為有霧,就不再選擇前行了嗎?
我決定在這個有霧的清晨,投身霧中,感受一下霧中的人生。
霧,仍在氤氳著,迷漫著,空氣潮濕而陰冷。濃重的霧氣打濕了我的衣衫,輕吻著我未經風霜的面龐,還調皮地跟我捉起了迷藏,讓我云里霧里的找不到要走的路。
我憑著意識在云霧中穿梭,走向每天都要穿過的那個風景如畫的小區(qū),然后再走向那個美麗而幽靜的湖畔。每一個晨昏我都會在這里走一走。走在這樣一條清新、靜謐的路上,總能讓我靜靜的思索,讓我聽到來自心靈深處的聲音,放飛著我的靈魂,我很多的靈感都是來自這里。這是一條我為自己選擇的通往心靈之路。雖然前方有霧,因為信念堅定,心才不會迷途。
今天的霧好像比往日要厚重,飄行于霧中,透過朦朧的霧,我看到季節(jié)的風像一只寫意的筆隨心所欲地已經用靚黃、褐棕、暗紅的色調將小區(qū)外那些名貴的植物還算濃密的葉子繪就得燦若春花,月季依然在這很快就不屬于它的季節(jié)里釋放著最后的熱情,即將來臨的寒霜讓它無所畏懼,悠然在枝頭綻放著嬌艷與甜蜜。路面上又出現了好多的蚯蚓,身上沾滿著從蝸居里背負出的潮濕的泥土,它們扭曲著臃腫骯臟的身體在柏油路面上艱難而痛苦的爬行。最近,路面上總出現它們的身影,大概耐不住泥土里的黑暗與寂寞,一心向往著外面的世界,爬上這堅硬的柏油路,卻不知選錯了自己前行的方向,最終無一例外地在太陽出來時熱烈的光照下曬的干癟,最后成為犧牲品。我想用小樹枝將它們挑到泥土里,給它們一次再生的機會,只是它們出行的太多,我又懼怕被咬而最后做罷。
河堤上,那些垂柳長長的枝條在霧帳里依然飄逸、靈動,給人無限的柔情與遐想,橋洞里不時傳來鳥兒間竊竊的私語、肆意的喧鬧。忍不住停下腳步,想聽聽它們在嚷些什么。倚在漢白玉的雕欄上,看垂柳倒映湖面的清秀,聽鳥兒間歡快的鳴叫。那清脆、歡快、婉轉、悠揚的聲音,霎時就布滿了整個的心澗。我想若再呆上那么幾分種,我就可以聽得懂這些鳥語了。它們似乎已經告訴我,每一個清晨都要用嘹亮的歌聲唱響生活的每一天。一只麻雀從橋洞飛了出來落在柳枝上,輕理著并不漂亮的羽毛,然后飛去,另一只麻雀直接飛向云霧深處,轉瞬不見了蹤跡,第三只麻雀先是落在低矮的河堤上,機靈的眼睛打量著四周,當與我的目光不期而遇時,它選擇了迅速的逃離,先撲凌著翅膀躍上柳枝,然后像前兩只麻雀一樣飛向了我窺探不到的濃霧深處的天空。麻雀飛不遠,但它沒有因為飛不遠就停滯不前,飛翔依然是它最美的選擇。
……
這是秋天么?我是行走在一個有霧的秋天里么?為什么此時徜徉于霧中的我欣賞的是一幅無與倫比的絕美,有如行走在畫中?我記得昨天上班的路上,狹長而窄小的街道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落葉,秋風給了它們黃色的容顏又在一夜之間帶走了它們,那果敢與絕然在我的心底涌起的是一絲惆悵與茫然。而此時的我恍若如夢般,感到時光在倒流,仿若又回到了春天。因了這次的霧緣,讓我看到了不同以往的畫面,讓我領略了一次不同以往的心境。那夢幻般的場景真實的再現于生命里,大自然里的一些景象,竟然讓我們能夠領悟到很多的禪理。
霧,依然的厚重,不輕易的散去,但無法阻隔我繼續(xù)攬幽探勝的心境。
依湖畔前行,那里已經有了少許面對湖面晨練的人。清凌凌的湖水不時被劃動出水聲,那是成群的魚兒在游弋。有時也會有魚兒躍出水面,又飛快的扎進水里,只留下湖面上濺起高高的水花和漾開的圈圈漣漪。今天沒有看到成群的海鷗戲飛于幽靜的湖面上,隱約記起前些日子在書店里的一本書上看到這樣一句話,永遠也不要像海鷗一樣懶散的舞于海面上,而要像大雁一樣具有團隊精神。我想,工作上的確應該有著雁陣一樣的團隊精神,而生活就應該像海鷗一樣自由的飛翔,給大海一種別樣的點綴。
我輕盈的腳步還是遠遠就驚飛了一只在湖堤上休憩的蒼鷺。它伸展著白色的羽翼,勾起一條細長的腿,以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優(yōu)雅姿勢向著太陽升起的地方飛去。盡管此時還是迷霧重重,終有一刻,那飛翔的方向將會布滿金色的陽光。
所謂曲徑通幽,沿著那蜿蜒的小路緩慢前行。耳畔傳來雨點急促滴落的聲音,茫然看向天際,只有白霧,不見落雨。那聲音再次有節(jié)奏的傳來,才發(fā)現小徑旁那柳樹、松樹、紫槿樹的每一片葉子上都無一例外的掛滿了剔透的小水珠。我發(fā)現只有松針上的那些小水珠才最漂亮,也格外的晶瑩。幾乎每個松針上,都商量好了要各自擁有著這樣的一朵水珠。那水珠密集的多了就“撲撲”的掉落,潤澤著樹下那一方柔軟而已了無生機的草坪,也許是為了來年已經相許的相依相伴。突然感覺那水珠就是淚了,心“倏”得有了疼痛的感覺。那水珠滴落的節(jié)奏是否是這樹輕撫琵琶彈奏的一首心曲?
我沉浸于自己的思緒里,卻被遠處的一聲釋放內心的吶喊驚醒,那回聲越過風穿過霧,混沌而清淅。對于這嚴重干擾我思緒的回聲,我對著曠野深深地回喊了一聲,以回敬心中的不滿,為了強調這嚴重的不滿,我又喊了一嗓子,曠野里就傳來我聲嘶力竭的回音。那最初引發(fā)我不滿情緒的喊聲終沒有再傳來,心中卻忍不住竊喜,為自己小小的惡作劇,為生活還可以這般的自我調劑。
小徑的一側,是一片荒蕪的土地,白霧繚繞中已是芳草萋萋,其間也有蒹葭蒼蒼。此情此景,不經意就哼起了《在水一方》那首老歌。
轉上大路,路上的行人多了起來,霧雖大并沒有影響人們的出行。有的車輛亮起了霧燈,以便沖淡這霧,安全的出行。這燈,又何嘗不是車主的心靈之燈,指引著一路前行。
人生如霧,霧如人生。我們的人生何嘗不是在穿越著這樣的一場霧?又有誰能看得清前方的路?看的再明白再真切又能怎樣呢?我們還是得選擇一條適合自己的路,選擇了就要前行,就要堅定的走下去,盡管前行的路上依舊會有雨雪風霜,依舊會荊棘遍布,只要我們的心不會迷途,只要意志不倒,用心去感受一路上的風景,我們看到的、感受到的、領略到的,已不僅是自然的精華,更是內心的強大與深邃。
朋友,帶上你的堅韌與不屈上路吧。當云消霧散的時候,前方必定是金色的陽光!